第六章 :预兆
他说话露骨,饶是让任何一个路看了这都绝非是你情我爱的暧昧场景。蒋炙后退一步蹲下来,身上淡淡的信息素味道从路灿阳头顶处缓慢飘下来:“死了没?怎么不说话?”
路灿阳咬着牙,热泪滚烫。他不是一个爱哭的人,但是此时突然被一个发了疯的alpha莫名其妙的上来裹挟,嘴里说着一些令人难以启齿的话语,脖颈处代表占有性质的腺体差点被标记,他不仅差点丢了自己,还晚了出门送外卖的时间。
那人为什么会选中自己,不就是上次在KTV那个动手动脚的男人,那他为什么会去KTV,为什么会被他动手动脚?路灿阳红了眼角,面前蹲下来的人还在没什么想法的盯着自己,他问自己死了没。
“都怪你。”路灿阳是愤怒!是想立刻给这人推开!可是偏偏说出口的话却没有什么杀伤力。
凶狠的骂人话语他也会,可是现在伤心恐慌到极点,他脑子里只能迟钝的往外蹦出最简单的话语:“你离我远一点。”
他挣扎着要起身。
蒋炙突然开口道:“你信息素是什么味道?好浓郁。”
他看路灿阳手掌撑着地面,尝试站起来后走了两步路身形歪歪扭扭的,像是要倒下去,他最熟悉不过,这不就是omega特有的“临时标志期”到了吗。
“站住。”蒋炙一伸手给他扯了回来,“往哪去?你没感觉到自己的腺体在发热吗?”
路灿阳看不到自己的腺体,但蒋炙能看到,它在发胀,变得显眼。
“你说你这幅样子出去会不会被认定为扰乱公共秩序?学校里随处可见的都是alpha,还是说你就想去深入他们?”
蒋炙不放人,闻着他信息素的味道,不知为何,自己的大脑居然没有排斥,反而心口的感受还告诉他这样很舒服。
“我帮你,别动。”
他声音慢了下来,因为omega的信息素对于alpha有安抚作用,蒋炙耐下心,施舍道:“沾上我的味道就没人敢欺负你了。”
“过来。”他拉住路灿阳的胳膊,抬手抚摸到那灼热的腺体,
“别碰!”
蒋炙哪里管的那么多,他全身的细胞在叫嚣——咬上去!标记他!
是最原始的肢体驱动!
而木栾花和橘子,怎么看都会没有任何关系与交集——
信息素注入到身体内的一瞬间,路灿阳感觉分分钟要炸裂的身体突然逐步的镇静下来,他被蒋炙摊手扔在地上,视线变得清晰起来。
咬牙切齿:“要命了还是怎么!”
蒋炙转过头,四下或许有什么人,但他不在乎,反而觉得这样更好。
他蓦然地心里窜出一个想法:把路灿阳标记为自己得所有物。
无他,就是标记完他以后,自己感觉浑身舒适了不少,更何况,自己从来没有跟谁这么亲密过,平常去那种灯光璀璨的地方也就是喝喝酒,看着别人在舞池中央疯狂扭动自己的身体。
贪婪?
不是贪婪。
他倒嫌弃外面的人脏,蒋家的家规很严,蒋炙也看不上那些人。
地上的人衣衫抖落,好整以暇的微颤的站了起来,他闭口不语,被成功临时标记过的腺体像是平息过了怒火,不再牵制住自己的行动力。
“跟我回去。”蒋炙开口。
路灿阳听不见他的话,耳边是闷热的夏季带来贯彻进自己胸膛里冰凉的风。
“你装什么死人。”蒋炙说一不二,他现在就想让路灿阳乖乖跟着自己回家,他平常也不会在学校住。
“你有病?!你抓我!!”路灿阳哪里顶得住他的力气,更何况他们刚刚交换完自己身上最私密的信息素味道,就算是拉扯,身体里细胞都像会觉得他们在打闹,不允许彼此之间出现过激的行为。
灌木篱两边的小夜灯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黑夜中,只有视觉,听觉,还有心跳声在被无限放大:“跟我回家,做我的omega。”
蒋炙都没意识到这句话到底代表了什么,或许他只是觉得这样一个让自己这么安心的omega太难得了,像一个趁手的工具,需要了就拿过来用用,不好用了就丢掉。
他像一个没有完全成长为大人的孩童,他现在所作出的一切行为都只是为了玩,而绝对无关性爱。
路灿阳终于从莫大的气急之间喘息出一口气,他欠脚用力外扯衣服,差点把衣服都从自己身上拽开了,蒋炙怔楞了一下,倏地笑出了声,他淡淡道:“至于吗。”
圆脑袋气质昏厥,转身毫不犹豫的跑开。
只留下一句:
“神经!”
路灿阳收拾好心情,他还想去送外卖,可是刚走到学校门口,他发现这破心情还是收拾不起来,算了吧。
医院里,凌晨的病房很安静,外婆已经睡熟了。老年人背对着他,没有什么声响。偶尔有几句呓语,让他感觉到很安心。
距离刚住到这个医院的时候已经半年了,他小心地从病床前的柜子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笔记本,上面记录着一些比较大的费用开支,他记这个,也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就是想督促自己多赚一些钱,少浪费一些无用的钱财出去。
笔记本打开,清脆的纸张摩擦,他的视线停留在几行规矩而又礼节的几行字上面,最初,这是他爸爸的笔记本。
他至今还记得一些事情,有幸福的,也有充满糟糕的。
爸爸神奇的体质,在城镇里是家喻户晓的事情。标准以外的特例,是异形。他遭受过不少这样的话语,“你爸爸怎么怀的你啊?”“自己喂饱自己?”“他爸爸好奇怪啊,我们都有妈妈。”“我妈妈是女omega,路灿阳,你喝过奶吗?”
话一说出来,几个小孩全都搂抱在一起吱吱大笑。
“我有妈妈!爸爸就是妈妈,我还有个对我很好很好的外婆!我不许你们笑我!”
只不过没人理会他,大家七嘴八舌的手臂环抱在胸口上,色厉内荏道:“就说你就说你,你管的着吗!”
小个头的路灿阳被轻易的推开,屁股硌在石墩子上。
“哭什么,哈哈哈哈…”
待那些小孩都走开,路灿阳才歪歪扭扭的从地上坐起来,背后的小背包里还装有他从树下拾来的野莓果,个个摔得稀巴烂,染红了浅色的背包布料。
他回家的路上,嘴里边边念叨:“我才不是怪胎。”
爸爸跟他说最近家里可能会来客人,还有一位和他差不多大的小朋友,他要谈一笔很大很大的生意,成功后就给小阳买好多件新衣服,买许多新玩具,给外婆置办新的小卧室,剩余的钱爸爸想要开划出一片自己的茶园,然后留出足够的时间,带小阳和外婆去看大海,不看山了,家这边就有山,去哪呢?
爸爸要带小阳去寺庙虔诚的跟神佛许愿,保佑小阳岁岁平安。
收回思绪,窗外已经不知何时下起来了小小的密雨。路灿阳在本子最后一次水笔浸过的地方写下:七月六,收入0。
支出:…
支出半天,路灿阳不知该怎么写,过了一会,他居然神出鬼差的写下一句:一个腺体。
第二天路灿阳给外婆买完早饭便匆匆忙忙离开了,今天有场会,奖学金就由学生会,老师和校长三方共同评选而出。赶到学校时候,一走进大教室就正巧碰见了贯起,他气色很好,靠近他身边时候,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干香味,他很熟悉,老家的后山上开满白色的洋桔梗。
“你来了。”他煞若旁人的弯笑着眼跟面前脸色跑的通红的人打招呼:“正好跟我一起过来吧,校长找你也有事情,关于奖学金的。”
路灿阳张着喘气的小嘴有意识的闭合上,他跟着贯起的步伐往最高层的校长办公室走去。
进去了,长条光洁的沉木桌子两旁只简单的围坐了几个人。
空调温度被打的很低,扎的皮肤毛孔有些轻微放大。
贯起面上挂着淡淡的笑意,跟最上级的领导共处一室,他看起来一点也不紧张,反而神态自若,而路灿阳关了门,呆滞的站在门前,等待接下来有人下一步的指示。
“你是路灿阳吗?”
校长体型有些许宽大,他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目不转睛的望着自己。“我是。”
“新生体检,是不是有个学生告诉你,他的试管盖子烂掉了。”
路灿阳疑惑的抬起头,他想起来,前几天确实有这么一个事情,于是迟钝的点点头,但他事后把试管包裹好扔在医用废物垃圾桶里了,今天贯起把他带到这,不是要说关于奖学金的事情吗。
校长缄默的开口,“那个学生感染了‘O型病毒,’已经被送去学校外隔离了。”
室内很安静,校长说完话只剩下呼呼往外吹的空调冷风声音。
“什么…意思?”路灿阳有些许不明白,“那个试管打碎了吗?”
是被打碎了,所以找到自己。
“你先别担心。”贯起重新站起来,他的表情很和煦,忽而又有一瞬的拧眉深思:“试管被你包的很好,学校已经把这个血浆拿去处理了。找你过来,是因为你是除了专业的医护人员外,唯一一个近距离接触感染体的人了,事情关乎全校师生的安危,所以我们必须确保你是安然无恙的。”贯起说完,又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种难以置信随而快速转变为顾虑的神情。
“至于奖学金,恭喜你获得校第三助学金。”
相比于近在咫尺的接触过病毒这件事情,路灿阳还是觉得没有拿到国家第一奖学金这件事情带给他的冲击力更大。
是校级别,还是层次最低的那种。其实有,就应该满足了,但路灿阳一时愣神儿,心里布满不可控的情绪,他以前拿过几次国家奖学金,全都是靠一些竞赛啊什么的,必要的学分他早就已经修完,还满满的超出许多。
料是如何,也不可能连触碰都碰不到那笔数字要更大的钱。
“怎么了?”贯起看他脸色突的苍白了许多,隐约向他走近了些。“你没事吧?”
“没有,我很好。”
“什么时候做检查?我自己还有些事情,请给我一个确切的时间。”路灿阳想,蚊子腿也是肉,不要白不要,至少离凑齐那笔“巨款”近了毫厘。
校长正要开口说话,猝不及防的就被贯起打断,他当真是长得漂亮极了,如果放在omega的群体里,那也绝对是alpha们争先抢后夺取的对象。
“现在。”贯起说,他不顾三队六面的彻底走到路灿阳面前,手向下一捞,就精准的捕捉到了路灿阳的手,他拿起来,仔细的放在眼前暧昧的摩挲,细致的观看。
路灿阳心口慌乱的跳动,被他拿起的手条件反射的要抽回来,贯起笑意更浓了,也没有阻止。
“你生病了,先来我家。”
“比医院的条件好些,你也能好的快一些。”
路灿阳惊诧了一下,欲要开口,看着包括校长在内的其他人都自觉的把眼神移开,变换了位置。
他结结巴巴慌忙组织语言的样子惹的贯起更是开心了,“就是关爱一下同学而已,”
他问,“很奇怪吗。”

不贝狂草
好好,攻是蒋炙,不是贯起。 后面可能会边写边修,因为我太懒了,不好意思,超级拖延症患者噫呜呜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