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说什么?弑君?
按黑衣人的话来说,他们的目标另有其人,自己只是个人质。但,自己自到了这里根本没有和谁有过密的来往,除非他是奔着皇位来的。
看他这样子也不像是,再说了,自己就算真的退位,皇帝也轮不到别人当啊,首先李斯就不......
?李斯?
宁也猛然反应过来,前脚李斯刚大摆阵仗抄了一帮贪官的家,后脚自己都走上了这条不知道通往哪儿的路。
天色已经擦黑,自己独身一人,也不知杨康乐现在是死是活,人在哪里。心里感到深深的无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就因为我和李斯关系好,干不过李斯就抓我?
等等,谁跟那大尾巴狼关系好了。
宁也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怎么逃走是正经。
观察着走过的路,看方向像是在往南行。
摸了摸身上挂着的物件,只有一把折扇、扇坠、腰上一块白玉禁步,手腕上一串菩提,其余的再没有什么了。
宁也一个一个的解下来,偷偷的从车窗扔出去,底下是土路,落地的声音淹没在马蹄和车轮声中。
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只能寄希望于李斯早日意识到自己不见了,能顺着这些东西来找他。
宁也无奈的闭上眼,仰天长叹: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不知过了有多久,外边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宁也估摸着现在的时辰,应该已经过了丑时,说不定快到寅时。他无比的后悔走前没有多吃几口,不然也不至于现在饿的前胸贴后背。
赶到座下的马车停了下来,宁也忙掀开车帘向外看去。他们停在了一片树林中,周围无村也无店,偶尔有几只鸟从头顶飞过,发出有些凄惨的叫声。
很好,被绑架的常规操作,氛围拉满了。
只听外边有了其他人说话的声音。
“人带来了?”
“车里呢,倒是没费什么功夫。”
车帘被掀开,两个一高一矮,都是黑衣打扮的男子齐齐看进来,看了看自己,随后帘子又被放下了。
“哟,还是个美人。摄政王身边竟还有这般绝色,怕不是他的小相好?”与先前绑他来的声音不同,宁也猜应该是他的同伴,“怪道摄政王二十有七,无妃无妾,身边一个女人也无,若有如此美人在怀,实在是......”
另一个黑衣人连忙打断了他,“哎哎王哥,当初只说绑人来就可,没说还带侮辱的。”
被叫王哥的人看起来有些被打断的不满:“不过是个玩物,如今他落到咱们手里,还想着回去不成?”
此时宁也有点迷惑了,很明显一开始绑自己来是为了威胁李斯,怎么到他同伴这里就成了自己是李斯的玩物?
另一个听了他的话显然有些犹豫:“王哥,你的意思是问完就......杀了?可......可若是弑君,咱们还能有命活吗?”
“你说什么?弑君?”轮到头一个傻眼了,宁也听见他沉默了,好像在极力思索他的话,“他是谁?”
“他是皇帝啊。”这声音听上去理所当然的样子。
沉默。
“你再说一遍你绑来的是谁?!”宁也觉得他在崩溃的边缘了。
“他......他是......皇帝。”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人家说绑摄政王身边的人,你把皇帝绑来,你不要命了!”
“我以为你知道,摄政王身边的暗卫根本摸不到人影,就只有他,而且很好下手,我不就......”
马车外的争吵开始激烈起来,宁也觉得这个智商还帮人办事,真是那人的福气。
“你以为他为什么很好下手,因为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绑皇帝!现在怎么办!”
宁也有些烦了,这两个人动手前都没串好,既然认错了他希望他们能把他送回去,这地方实在什么都没有,他已经太饿了。
“那怎么办,把他送回去?”声音还是有些犹豫。
“不能送回去!就算只是挟持,也是灭九族的大罪,说不定还被凌迟。况且他被绑来的时候很是清醒。”
宁也简直惊了!那还不如一开始把我打晕,现在好了,是指定不能被送回去了。
他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了,这俩人再商量下去自己小命就没了。
“那个,我说......”宁也掀开车帘,探出身子来。
两个黑衣人齐刷刷看过来,目光中带着警惕。
“咳......朕饿了,你俩先别吵了,先找点吃的。”宁也尽量表现的羸弱一点,让自己看起来不像是会逃跑的人。
看着两个黑衣人无动于衷,宁也有些来气了,把人绑了活活饿死算怎么回事,怎么这么没有职业道德。
“难不成你们想把当今圣上活活饿死?我朝就算是战俘也没有饿死的。”宁也气不打一处来。
兴许是两个黑衣人看他的确不像是找借口的样子,对视一眼,放松下来。
那个矮个子的人说:“实是没有什么吃的,只带了一个饼子。”
宁也拿着一个单薄的饼子,感觉自己无比的凄惨。自穿越以来,何时不是要吃什么就有什么,他以为今生都不会再过上辈子那样啃烧饼的日子。
饼子就饼子吧,总比饿死强。宁也一口一口啃着,模样无比可怜。
两个黑衣人还在商议怎么处理他比较好,宁也一边吃着,一边观察周围的地形。
傻等着可不行,这俩人不按常理出牌,到时候一商量杀人灭口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宁也慢慢地往马车后移动,边走边把外袍脱下来,漏了个衣角在外边,假装自己只是靠在马车旁休息。
天已经完全黑透了,只要动静小一点,在这树林里找个隐蔽的地方还是不难的。
宁也脚步放轻,尽量走没有树枝枯叶的地方,那两个人还在争执着,宁也本人已经走出他们的视线范围了。
就是现在!跑!
虽说还没入秋,但是夜晚的风也有些凉,更何况刚刚把外袍脱在马车旁,不知是晚风的冷还是逃出生天的兴奋,宁也感觉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此时倒也没心思想什么鬼神之说了,他一直大步向前跑着,不敢回头看,呼呼的风从耳边吹过,踏过的尘土飘起来,再缓缓落地。
跑出这片树林,周遭还是没有什么村落,黑漆漆的一片,只有月光映照着前方的路。
虽然已经离他们有一段距离,但是也难保不会被发现,宁也只好继续往前走,找找看有没有能落脚的地方。
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碰上上京的人,或者问到回去的路也好,宁也想。
月光很亮,但星星却没有几颗。在这黑漆漆的夜里,宁也连辨认方向的能力都没有,只能漫无目的的朝前走着。
宁也一直走一直走,感觉天有些蒙蒙亮的时候,终于看到前边有几处人家,宁也心中振奋,大步朝着那边走过去。
伸手敲了敲门,门内有人答应一声。
“哎,是谁呀?”听起来是个妇人的声音。
“我是赶路之人,和同伴走散了,想在此地歇息一下,打听下路。可方便吗?”
好像有人从屋内走了出来,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穿着粗布衣衫的妇人探出身来,宁也感觉自己被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外袍脱在马车边,内袍也因为在树林中奔跑被树枝刮的很是狼狈,整个人有些灰头土脸的。
妇人的表情由提防到疑惑,最后甚至有点喜悦。宁也一愣,心中感到有些别扭。
若是自家凌晨被人敲门,自己也会怀疑来人的身份。
但这莫名的喜悦是几个意思?
“公子真是天人之姿,我一时看住了,真是冒犯。”
许是察觉到宁也的不自然,妇人忙收敛了表情,有些歉意的解释道。
“无妨,本是我深夜打扰,实是唐突。”听了这番话,宁也觉得有些可信,宁也自觉这张面皮确实不错,却还是感觉有些说不出的奇怪。
但周遭只有此地有几处人家,挨得紧密,应该都相互认识。若是舍了这家再到别处也难张口。
“我原是上京赶路之人,不巧和同伴走散,眼下天还未亮,不好赶路。不知可否让我歇息片刻?”
宁也话说的委婉,无意暴露自己的身份,这里看起来已经离京城太远,朝堂一直动荡,暴露身份说不定还会引来什么祸端。
“自然自然,我们村向来都是热情好客的。公子请进。”
宁也被妇人领进门,院落不算大,但收拾的倒也干净规整。几间瓦屋,院中种着些果树,倒是闲适的很。
跟着妇人进了屋子,屋内也很是简洁,有一男子从东屋走出来,宁也与他对视一眼。
“叨扰了。”
“别客气,这位公子,我们村向来都是热情好客的。”
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雀跃,宁也听着这与那妇人一模一样的话,心中的怪异越发强烈。
“公子在此歇息片刻,芸娘去烧火了,先喝杯茶吧。”
宁也接过他递来的茶杯,谢过他。只端在手上,也没有喝,眼神默默地观察着屋内的摆设。
男子坐在问了问宁也家住哪里,姓甚名谁,上京有何要事种种,宁也思考着,一一答了。
“在下宁含星,祖籍明阳县,因听闻圣上开了恩科便想上京试试,不巧与同伴失散。”
明阳县,位于宁朝西南,宁也偶然在百官录见过,随口说了这里。一席话倒也没出什么纰漏。
男子点点头,没再继续问,只再次让茶:“公子喝杯茶,饭一会儿就好,我去看看。”
说完便出了门,屋内只宁也一人。
宁也放下茶杯,依旧没有喝,心中实在怪异的很,站起身来,朝里屋走去。
掀开帘子,里屋和外间摆设大有不同,着实不像是寻常人家的摆设。
宁也在宫中见惯了好东西,直觉架子上的摆件定然不是寻常石头,床帐与寝被都是上好的丝绸。即使不能与宫中物件比肩,也不是寻常京中的料子可以比的。
偏远村落的农户,能有如此大的手笔吗?

工业糖精
宁也:你说谁是摄政王的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