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勇闯鬼屋?
宁也向马车外看去,天色已经黑了,一轮明月挂在天上,皎洁的月光撒下来,温柔安静。
快到中秋夜了,宁也想。
等处理完手头的事,便是中秋了。往年的中秋都是孤身一人,也免不了加班的命运,但今年......
宁也转过头,看来今年不是孤身一人了。
宁也看着李斯,笑了,眼神中的满足仿佛实质流出来。
自从到这里之后,这个人一直陪着他,虽然他一开始很凶,爱吓唬人,面冷嘴毒,时常阴阳怪气,宁也心里细细数着他的缺点。但确确实实的,一步一步的,一直陪着他。
而且宁也知道,他内心赤诚,意志坚定,对家国都有责任感。
宁也突然觉得很骄傲,为认识李斯,了解李斯感到骄傲。
月光下,少年精致的脸上满是笑意,眉眼弯弯的,眼神温温柔柔的看着坐在一旁的人。
宁也和他对上眼神,看见李斯愣了愣,然后伸手碰了碰他弯弯的眉毛,又拨了拨他垂下的长长的睫毛,宁也感觉痒痒的,闭起眼睛往后缩了缩。
惹得李斯一声轻笑。
马车仍旧平稳的向前而去,在这样暧昧的气氛中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缓缓停下。
宁也朝外看去,仅仅只是到了城门。
高高的城墙下,城门紧紧闭着,城门边的守卫看起来要比平常要多一倍有余,城门内还能看到许多来不及出城的百姓被拦住。
“行行好吧军爷,我们只是进城买点东西,没成想误了出城的时辰,您就让我们出去吧。”
“摄政王有令,明日子时前,城门关闭,京城内不准任何人不准出城,城内外都有重兵把守,若有硬闯者,格杀勿论。”
此话一出,一旁的百姓们有的唏嘘叹气,有的面上担忧。
他们都是城外的平民百姓,京城内没有落脚之处,若是在街上凑合一夜,虽说是夏季,恐怕也不是那么好受的。
宁也有些疑惑,李斯从没和自己提过。
“今日下朝后,我就吩咐御林军严加看守城门,冯渊他们若发现没有退路,定会有所动作。”
宁也点点头,若是真的落网,将家人和财产提前转移以此来降低风险与损失,也是纠纷中的惯用手段,宁也在现代见识过。
“不过这其中也有寻常百姓,他们无处可去,也断不会舍得住客栈的,还是安顿了罢。”
李斯点点头,掀开车帘。
“找几个人,寻两个附近的官店,将城门周围百姓妥善安置,本王有要事出城。”
看守城门的守卫一看,竟是摄政王,忙应下,随后开了城门。
“吱呀——”
城内的百姓纷纷道谢,随后跟着官兵走了。
马车继续向前,百姓的道谢声与官兵的恭送声都被甩在身后,只余下呼呼的风声。
马车最终停在一条稍显空旷的胡同里,胡同略窄,只胡同尽头有一处人家,门口没有点灯,黑漆漆的,在月光下勉强能看出个轮廓。
宁也扶着李斯的手下车站定,一阵微风吹过,宁也的醉意散了大半。四下无人,周身除了月光,没有一点光源,宁也感觉脖子后的汗毛立了起来,伸手又再次攥住了李斯的袖角。
这是干嘛,勇闯鬼屋?
他感觉到李斯的手挣了挣,没挣开,宁也反而拽的更紧了。
“陛下竟这般离不开臣,难不成是怕黑?”
宁也在黑夜里倔强的摇了摇头,催促他:“太黑了我看不见,赶紧走。”
李斯也在黑暗中挑挑眉,只得拽着他向前走。
“叩叩叩——叩叩”
李斯先是敲了三下,而后顿了顿,又敲了两下。
“吱呀——”
门从里边打开了,模模糊糊一个轮廓,看起来像个女子。
“见过王爷。”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想必这就是张婉清了,宁也想。
张婉清在前方领路,院内也不比院外胡同里热闹多少,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冷清。
直到宁也踏进屋内,才觉出有些人气。
房屋不大,但收拾的极为整洁,布置上也颇为精巧,随处可见的藏书和纸笔,可以看出主人也是个高雅之人。
张婉清招呼着两人坐下,泡了一壶清茶。
“寒舍简陋,还望王爷不要嫌弃才是。”张婉清的语气中透着些真心的歉意和羞愧,“不知这位是?”
宁也这才看清她的脸,容颜秀丽,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宁也觉得若不是托生女子,必是军中的一代英豪。
“这位是陛下。”
只见张婉清整个人很明显的僵了一下,而后赶忙跪下见礼。
“民女见过皇上!皇上恕罪!”
宁也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忙让她起来。
“不必如此,看你和他颇为熟稔,朕当你是个处惊不变之人。”宁也笑了笑,“毕竟摄政王的名号,朝内避之不及。”
李斯挑了挑眉。
听了这话,张婉清勉强露出一个浅浅的笑,“王爷于我有救命之恩,坊间传闻我从未轻信,我相信王爷不是那样的人。”
看来张婉清还是个明白人。
宁也点点头,微醺的状态看起来很好接近,若不说他是一国之君,恐怕外人只认为是哪家的贵公子。
“今日本王的目的想必姑娘也已经知晓了。”李斯接过了话头,开门见山。
宁也只安安静静地在一旁听着,脑子转的比平时慢一些,看起来有点呆愣。
张婉清点点头,“是,王爷。”
说罢,宁也感觉她好像往自己这边看了一眼。
“无妨,这本也是陛下的意思。”
张婉清眼中浮现一丝了然,随后又跪在宁也面前,娓娓道来。
“回陛下,民女本是张仪之女,民女幼时母亲就病逝了。民女本以为母亲只是忧思成疾,从未有过疑心。
张仪在我母亲尸骨未寒时就与那冯渊商议再娶之事,民女也只道是他怜新弃旧,并不作他想。
谁知待那冯氏进门,之前为我母亲诊治的几位大夫便都销声匿迹,再找不到人。
民女心中有疑,待那冯渊来时,便在外偷听,不成想民女母亲当真是那两人合计买通了大夫,用慢性毒活活耗死的!”
张婉清说的泪如雨下,越往后说,情绪越是激动,语气中都带着恨。
“张仪还企图用我联姻给他的仕途铺路。自那之后,我便有意疏远张仪,自请为我母亲守孝三年。
每当有大臣来府上时,民女都有背地记下,且张仪与其他大臣来往的书信也具在。直至民女两年前与张仪闹翻,一气之下断绝关系,离开京城。
这两年来,张仪从未停止过对民女的寻找和追杀,不只是因为我断了他联姻升仕的路,想必是他也知晓我知道些什么才如此!
幸而王爷出手相救,并将民女安置在此,才得以逃脱。民女也知晓终有一天会用得上我,与张仪来往大臣的名册和往来书信具在此。
张仪迫害人命,勾结党羽,请陛下明察!”
一番话说完,张婉清已是满面通红,语气又气又急,仿佛下一秒就要上不来气昏在当场。
宁也见状,忙让她起来,递了杯茶给她。
张婉清受宠若惊,忙接过去只道谢。
“其中内情朕已知晓,摄政王已将此事上报过朕,张府之事与你无关,张仪虽已发落,你也不算是罪臣之女。”
随后宁也想了想,张婉清定是恨极了张仪,于是做了个决定。
“既如此,便赐和离书予你母亲,迁出张氏祖籍,你可愿随母姓?。”
张婉清闻言,忽的抬起头,眼中还含着泪。
“民女愿意!多谢陛下恩典!母亲本身王家女,今日得圣恩迁回原籍,民女感激不尽!”
宁也心中顿感欣慰,也算了了一个孝女的心愿。
王婉清将整理好的名册和书信一并交予李斯,此时宁也的神经也放松下来,神情蔫蔫的,等待着李斯和王婉清谈论细节。
就当宁也感觉快睡着的时候,李斯走进唤他。
“陛下,事情已毕,可回程了。”
宁也点点头站起身来,朝王婉清温和地笑了一下,“朕会吩咐户部将你和你母亲的籍贯迁回原籍,等事情结束,你想回京的话也好,不必困于此地。”
王婉清愣了一下,感激地点点头,随后就又要下跪。
“多谢陛下!”
宁也忙拉住她的胳膊将人拽起来,这姑娘动不动就要跪,这样不好,却又不知如何回应,转头向李斯投去求助的目光,
“时辰晚了,陛下龙体虚弱,应早些歇息才是。”
王婉清忙反应过来,抹了抹眼角的泪,将两人送出了屋子。
月亮仍旧高高的挂着,躲在一朵云彩后偷懒,院子里显得更加寂静。
宁也冷不丁打了个哆嗦,佯装回头对王婉清说:“留步罢。”随后伸手又拽住了李斯的袖口,并往前拽了拽,示意他往前走两步。
王婉清本想送出院门,还没开口,便发觉摄政王有些不对劲,顺着他的目光往下,就看到宁也一只手“牵住了”摄政王的袖子。
宁也感觉王婉清一时哽住了,神情也变得有些微妙,便以为姑娘家也怕天黑有鬼,遂又让她留步,然后拽着李斯走出院门。
马车停在胡同口,离院门还有一段距离,宁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心里直念没鬼没鬼,手里却攥的更紧。
“陛下乃纯阳之体,怎会惧怕阴邪之物?何况,世上本无鬼魅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