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宁也醉酒
宁也看了看席面,光明虾炙,蒸香鸭,赐绯羊,鸳鸯卷,什锦苏盘......满满一桌子,还好四个人一起吃,不然自己吃不完是一定要打包的,也不知道他们这里能不能打包。
夹了一筷子羊肉,入口羊肉的香味在口中蔓延,宁也眼睛都亮了。
好东西!要多来吃!
不禁感叹到:“早就听闻玉翠楼的厨子手艺一绝,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其他几人还是头一次见有人吃着好吃的能开心成这样,觉得宁也甚是可爱,不禁笑出了声。
宁也听着几人闲谈,知道了许多京城中的趣事,吃的更加津津有味。
几人吃着,楚云景从旁边的小桌上取过一小坛酒,各自斟上一小杯,第一杯先递给了宁也。
宁也上一世是经常在家独自小酌的,微醺之后也就是洗洗睡了,酒品还是不错的。
加上也有点想尝尝这里的酒,想着就喝一点点尝一下,浅尝即止,便没有推脱,谢过一声就接下了。
楚云景拿着小酒坛得意地说:“这是我爹自己酿的桃花酿,一小坛一小坛的埋在我们府上的桃树底下,宝贝的很,这是我偷偷挖出来的。”
宁也也笑了,这要让礼部侍郎知道,已经能想象到老爷子气的吹胡子瞪眼的样子了。
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扑鼻是桃花的清香,喝起来不涩,像是清晨桃花上的露水,带着一丝清甜。
宁也眼睛又亮了亮,“好酒!下次上门拜访定要求伯父教我才好。”
楚云景听了哈哈一笑,“冲你这话,挨我爹一顿揍也值了!”
一杯酒见底,宁也感觉自己还比较清醒,但也浅尝即止,毕竟是在外边。
但过了一会儿,便感觉酒劲儿上来了,看着其他人渐渐的重影起来。
宁也懊悔的扶了扶额头,这副身子虚弱,不宜饮酒,一时疏忽了。
其他几人吃的尽兴,没有注意到宁也的异样。
还是严玉察觉到宁也有些沉默,开口关心道:“含星?可还好吗?”
宁也抬头笑了笑,摆了摆手,想要坐到一旁的小榻上休息一下。
“无事,喝的猛了些,一时有些上头。”
萧自修也看过来,扶了他一把,“可是醉了?到一旁卧下缓一缓。”
偏偏楚云景还自顾自的喝着,还拉着宁也的袖子不放,又挨了萧自修一脚。
宁也看了一笑,眉眼弯弯的,脸颊也红红的染了些醉意,看的萧自修愣了一下。
宁也想到什么,复又坐下,胳膊撑在桌子上,对着楚云景说:“云景兄,饭前我们所谈之事,你可有想法?”
楚云景喝的歪歪斜斜的,一听这话脑子突然清亮起来。
严肃的对宁也说:“含星,我觉得你所言有理,先前是我太糊涂了。”
宁也一笑,好像早就知道他会如此。
“我还有一事想说,圣上为何突然开恩科?开恩科后,举子们又该去向何处?”宁也转过头看了看萧自修和严玉,眨眨眼睛,“几位哥哥好好思虑,君心为何?”
之后意味深长的一笑,实在撑不住,头一低,枕在手臂上睡了过去。
严玉和楚云景一下愣住,眼中有些不可思议的神色。
萧自修看见宁也一下倒下去,吓了一跳,忙问:“含星?含星?”
见他只是睡着了,便没有再叫。转头看向其他二人,眼里也满是震惊之色。
还是楚云景先张口:“含星这话的意思是......?”
严玉想了想,反而说起了宁也:“含星姓宁,这是皇姓。”
萧自修也张口说道:“景弟说前几天在夜市救了含星,我听说当天夜里张仪上下五百多口人都被投入天牢,摄政王府的人连夜将尚书府抄的干干净净。”
严玉接话:“我也听说了,当时世人只道是尚书府得罪了摄政王被抄了家,上面也没有传出具体的原委。若非世人传言,那只能是......”
世人都知道,吏部管理官员调配,身为吏部尚书,手上过的脏东西肯定少不了。
“朝廷要变天了。”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
片刻后,楚云景又带着点疑惑开口:“那这次恩科,是上边谁的意思?”
这话说的表面小心,但是萧严二人都知道,恩科表面上是皇帝施恩加一场考试,但是现在谁都知道朝中是摄政王掌权。
这样的背景下,选拔出的人才,从一开始就面临一个问题,效忠于摄政王还是当今圣上。
一个名正言顺,另一个却是实权的掌控者。
这时,外边想起了敲门声。
“叩叩!”
里边三人吓了一跳,没想到这时候会有人来,楚云景忙问:“哪位?”
外边的人沉默了一瞬,没有感情的声音传了进来。
“我找宁含星。”
宁也此时在桌上睡得正香,丝毫不知道已经被危险分子盯上。
楚云景看了看睡着的宁也,又看了看严玉。
严玉想了想,对他使了个颜色,让他去开门。
门一开,只见来人身材修长,身着玄色锦袍,面白如玉,棱角分明,一双丹凤眼却透着冰冷之色。
楚云景愣在当场,一时不知是请他进门还是应该怎样。
严玉见到来人,也是震惊一瞬,赶忙走上前见礼。
“见过王爷。”
其余二人反应过来,也相继见礼。
李斯微微颔首,目光却越过他们看向桌旁趴着的宁也。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闭着,脸红红的,连眼尾都染上了醉意,安静的趴在那里睡着。
严玉顺着目光看过去,顿时想起他是来找宁含星的。
开口解释道:“含星饮了些酒,有些醉意,睡过去了。”
李斯微微皱了皱眉,这是在外边,不知道是说他不拘小节还是对别人不设防。
开口有些不悦:“在外醉酒,像什么样子。”
一听这话,其余三人都僵住了,酒是他们带的,也是他们请宁含星喝的,王爷因此事不悦,若是怪罪下来......
谁知李斯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只走过去唤他。
“宁...含星,醒醒。”
宁也的字好像烫嘴一般,轻轻唤了一声后就再没有说话。
其余三人在一旁看着,摸不准李斯的意思,也不敢贸然叫宁也。
李斯就这么低头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大手一伸,拎着宁也的后领子,把人拎了起来。
楚萧严三人:......
宁也被人拎鸡仔似的拎了起来,被迫睁开了眼,抬头看见李斯那张黑如锅底的俊脸。
眨了眨眼睛,突然笑了。
他笑得纯真,刚睡醒的眼睛亮亮的,好像有星星落在眼睛里,带着点懵懵的情绪。
醉了倒是挺乖的,李斯想,像一只不会挠人的猫。
李斯伸出另一只手把他的眼睛捂住,拽着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和其他三人说:“含星身子弱,在家不常饮酒,本王先带回府上了,各位自便。”
然后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他们一眼,走出门去,留下三人风中迷茫。
“是,恭送王爷。”
-
宁也被李斯拽着出了门,他走的不舒服,一直扭来扭去,想要挣脱李斯的束缚。
李斯也不管他,任由他挣扎,两人在酒楼中极为扎眼,楼下的人一个个都往二楼看去,看清是摄政王后,又忙把头低下,只敢偷偷瞄着。
宁也实在忍受不了了,本身头脑就不清醒,走起路来整个世界都在晃,后脖领子还被人拎着,着实难受的很。
他控诉的抬起头,看向李斯:“松手!这样走很不舒服!”
李斯目光沉沉,挑了挑眉:“怎么?喝了酒倒是胆子大多了。”
宁也缓慢地眨眨眼,思考起来比平常要慢半拍,眼下最直观的感受就是让他松手。
“我可以自己走!你先松手!”
李斯惊讶了一下,刚刚还像只不会挠人的猫,刚过了一会儿就开始挥舞爪子,还满口你你我我的起来。
李斯轻轻笑了一下,松开了手。
“行,你自己走吧。”
宁也扭了扭身子,两只手拽了拽衣领,整理好,然后向楼梯走去。
他看着那天旋地转的楼梯,扶着一旁的扶手,看准台阶,抬脚迈了上去。
接着,整个人失去平衡一般向前扑过去——
随后被一只大手拽住,往后带了带。
李斯拽着宁也的手腕,低头靠近他耳边,轻轻地说:“陛下,小心着些,这要摔下去,本王怕是能直接登基坐殿了。”
温热的气息打在宁也的耳朵上,激得宁也缩了缩脖子,随后瞪了他一眼。
李斯颇为无辜地望他,大手一捞,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往楼下走去。
宁也扑腾了两下,没扑腾开,被抱着总比摔了好,索性也不再挣扎,头往里埋了埋,不动了。
李斯一路将人抱进了马车里,放下。几步路的功夫,宁也已经又睡着了。
李斯起身要下车,刚挪动两步发现腰带被人拽住,挣了两下没挣开,反而睡着的人紧紧皱着眉头,拳头攥的更紧了。
李斯忍着没把人摇醒的冲动,无奈坐了回去,吩咐马车可以走了。
马车走的慢,晃晃悠悠一路宁也也没醒,李斯被人这么拽着,一路也没动一下。
宁也就这么安静地睡着,李斯就低头看他。
短短不到一个月,他和小皇帝的相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表面上看着他只会装傻卖乖,实际上心思玲珑通透。
今天在酒楼雅间说的那番话,定然不是等闲之辈,假以时日,真的能成为一代明君也未可知。
马车晃晃悠悠的停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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