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兰之谊
唐绾绾原是江宁府县丞唐世文的掌上明珠,唐世文没有重男轻女的封建传统观念,唐世文在唐绾绾很小的时候就请夫子教授课业,唐世文的书房更是让唐绾绾随便进出。唐绾绾也不负众望三岁识文,五岁的时候就能背诵四书五经,唐世文书房的书每一本唐绾绾都翻阅过。唐绾绾的礼仪更是恰到好处。唐世文是江宁百姓心中的“活包拯”,他为官清廉,爱民如子,秉公执法,在他治理下,江宁各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唐绾绾虽然是女儿家,可她从来不娇纵跋扈,反而很低调,平日里足不出户,整日在府里读书学礼仪。
所有的好日子都在唐绾绾十二岁那年打破了,唐世文在查案时发现当今丞相次子秘密屯兵的地方,唐世文连夜写奏折,派心腹之人送往京城,在送往途中遭受伏击,奏折被劫,很快便有人上奏唐世文贪污纳税银。不久圣旨下,唐世文流放千里之外,家眷入宫为奴,唐世文在流放之路上因病去世,唐夫人在唐世文流放之日在唐府悬梁自尽,唐家一世英名就剩唐绾绾一人,唐绾绾草草掩埋母亲就进宫做了尚衣局的一名宫女。唐绾绾立志要为唐家洗涮冤屈,进宫也好,只有进宫才能遇见皇上,只有得到皇上的垂青,才能为唐家报仇雪恨。
皇宫里大多都是罪臣之后,唐绾绾进宫后被尚衣局的姑姑安排在一个很靠边的房间,房间里很多床铺,但是只住了一位姑娘叫萧珍儿,和唐绾绾在一起刺绣的一个宫女告诉她,别人都不愿意和萧真儿住一屋,萧真儿是个喜欢伤春悲秋之人,稍稍一点事就嘤嘤啼哭,哭的人都嫌她晦气都不愿和她一屋,唐绾绾进宫之后就被安排在这里。
唐绾绾每次忙完回到住的地方,又看到萧真儿一个人望着窗外,脸上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流到下巴再澿湿衣服里。唐绾绾走到萧真儿跟前握握她的手说:“虽然我不知你为何哭泣,但是我想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萧真儿转头看着唐绾绾,她在唐绾绾的眼里没有看到一丝不奈,看到的只有担心,这是原来在家里时娘亲看她的眼神,每次娘亲都说:“真儿的性格柔弱,以后如何嫁入世家。”看到唐绾绾的眼神,萧真儿更是哭的不能自已。屋外其他人听到萧真儿的哭声,都远远的离开了,生怕沾惹上萧真儿身上的晦气。唐绾绾一直陪着萧真儿哭了好久之后,她走到桌边给萧真儿到了杯水,递给她,萧真儿双手接过哽咽的说到:“谢谢。”等萧真儿平静之后她告诉了唐绾绾她是如何进宫的。
萧真儿的祖父原是当今的太傅,因为受丞相一众诬陷,萧太傅一家抄家问斩,当今皇上念起太傅对他有恩,力排众议让萧真儿入宫做了尚衣局的一名宫女,萧真儿每次想到家人难免心中难受,说着萧真儿又落泪了,唐绾绾双手扶住萧真儿的肩膀,让萧真儿与她直视,唐绾绾问萧真儿:“你想报仇吗?”萧真儿茫然的点点头,唐绾绾说:“你再看看整个尚衣局的宫女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躲避你,你既然是太傅孙女,想必你也知道,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杀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你整天这样哭哭啼啼的,有一天惹怒了众人,你可知道后果,如果你死了,你拿什么给你萧氏一门报仇。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想想我给你说的话。”说完唐绾绾就去洗漱去了。
不知是萧真儿真的想开了,还是唐绾绾说的话起了作用,反正从那天开始,萧真儿很少哭了,不过有时仍然会一个人唉声叹气的,这比以前动不动就哭不知道好了多少了。刚好中秋节就要到了,尚衣局把这些宫女每两人分成一组刺绣,谁都不愿和萧真儿一组,唐绾绾就自告奋勇要求掌事姑姑把她和萧真儿分在一起。这以后两人同吃同住同做事,又因唐绾绾年长萧真儿半岁,萧真儿成了唐绾绾的小尾巴,总跟着唐绾绾后面叫“姐姐”。和唐绾绾要好的几个宫女问唐绾绾:“绾绾,萧真儿那么伤春悲秋的一个人,你怎么把她治好的?”唐绾绾总是笑笑说:“哪里,是真儿自己想开了。”唐绾绾入宫皇上,皇后没见到,倒是和真儿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她俩彼此承诺,只要有一人得皇上圣眼,一定不忘提携另一人,两人一起报仇雪恨。
春去秋来,唐绾绾和萧真儿已经在宫里生活了五年级,此时的二人都已经年芳十六,正是如花似玉的好年岁。两人都长的亭亭玉立,萧真儿娇媚,唐绾绾沉稳。
这一年去岁的时候,宫里要大摆筵席,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可携家眷入宫受宴,这也是尚衣局最忙的时候,掌事姑姑恨不得把这些宫女一个人掰成两半用,宫宴的前一天晚上,掌事姑姑让萧真儿去给李婕妤送改好的外衫,那天雪下得很大,萧真儿头天晚上又赶绣活到很晚,没休息几个时辰,又接着干活,唐绾绾心疼萧真儿,她想替萧真儿去送,奈何在赶制皇后的凤袍,凤袍上的凤凰嘴巴只有唐绾绾会绣。唐绾绾嘱咐萧真儿:“快去快回,注意安全。”萧真儿把东西送到李婕妤宫里,交给管事姑姑,转身就走,李婕妤的宫殿比较偏僻,雪越下越大,冻的萧真儿不停的手放在嘴边哈气。一不留神摔倒了,萧真儿半天爬不起来,气的她坐在地上嘤嘤啼哭,这时听到一声呵斥:“谁在那里啼哭?”萧真儿吓的一激灵,爬了几下才爬起来,只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簇拥着一个人,萧真儿急忙跪在地上,这时一群人走进,萧真儿定睛一看匍匐在地:“参见皇上。”冷煜祺看着瑟瑟发抖的宫女,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什么在这里哭?”萧真儿不敢抬头说:“奴婢尚衣局的宫女,萧真儿,因为来给李婕妤送了外衫回去时不小心摔倒了,奴婢脚滑,起不来。”说到后来都没有声音了。“萧?你可是萧太傅孙女?”“正是奴婢。”冷煜祺一听还真是萧太傅的孙女,就走到她跟前,说“地上凉,起来吧。”萧真儿急忙答到:“谢皇上。”起来的时候一阵眩晕,好巧不巧,萧真儿“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冷煜祺上前一步扶她,碰到她手时,一阵滚烫感袭来,冷煜祺急忙让宫人把她扶到最近的宫殿如美人殿里,请太医过来诊治,看着萧真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又想着自己年少称帝,全是萧太傅一手提拔,冷煜祺知道萧太傅是冤枉的,奈何当年自己刚刚继位,丞相又手握重兵,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自己皇位稳固,再不是当年的少年天子了,冷煜祺叫来身边公公:“传朕口谕,封萧真儿为萧美人,入住芙蓉殿。”
第二天萧真儿封为萧美人一事晓瑜后宫,当晚萧真儿就出席了宫宴并于当晚侍寝。唐绾绾在尚衣局听到消息的时候也为萧真儿高兴,终于熬出头了。大年初一的这天下午,唐绾绾偷偷溜出去去看了萧真儿,萧真儿一见到唐绾绾就泪如泉涌,唐绾绾有时在心里叹气,都说女人是水做的,这水太多了也不好。唐绾绾赶紧上前拉住萧真儿的手说:“真儿莫哭,这是你的好造化。”萧真儿哭的梨花带雨的说到:“可是姐姐,我怕,我……”“怕什么?以后皇上就是你的夫君,你不要怕,你还想不想给你萧氏一门报仇了。”唐绾绾打断萧真儿的话说道。萧真儿定定地看着唐绾绾用力的点点头。唐绾绾拉着萧真儿的手说道:“真儿,没有一个男人喜欢自己的女人整天哭哭啼啼的,你要坚强,只有得到皇上的青睐,你变的强大了,才能为萧氏一族报仇。”萧真儿反握着唐绾绾的手说:“姐姐,我听你的话,以后我要坚强。”
从这以后,唐绾绾每天都会抽时间偷偷地去看望萧真儿,萧真儿也是傻人有傻福,没想到在萧真儿盛宠两个月以后查出来怀孕了,冷煜祺本来就子嗣单薄,登基这么多年膝下只有一位皇子,因此萧真儿这胎他看的特别重要,册封萧真儿为萧婕妤,每天再忙都会抽出时间去芙蓉殿陪陪萧真儿,萧真儿这胎反应大,每天吃多少吐多少,身体一天天消瘦下去,这天皇上又来芙蓉殿陪她,看着萧真儿吐的一塌糊涂,也是心疼的没办法,萧真儿就趁机给皇上说想让唐绾绾来芙蓉殿陪她。皇上答应了萧真儿,当天唐绾绾就拿着小包袱来到芙蓉殿。
这天起,有唐绾绾陪着,给她宽心,萧真儿慢慢有了味口,萧真儿始终记得唐绾绾说的她们两人姐妹齐心,一人好了不能忘了另外一个,每次皇上来看萧真儿的时候,萧真儿就借故头晕或者肚子里的孩子闹腾就进寝宫了,总是把机会留给唐绾绾。那天皇上来看萧真儿,脸上带着温怒,真儿小心的问:“皇上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皇上说:“朝堂上的一群老匹夫说母后出身低微,难以服众。”听到这里唐绾绾笑了,皇上看着唐绾绾说:“他们都如此说母后了,你还笑的出来?”唐绾绾微笑着说:“他们说太后身份低微,可是太后身份再低微她也生了皇上这么英明神武的皇帝,他们的夫人倒是大家闺秀,可是个个把世家子弟教养成混世魔王。”皇上一听是这么个道理。
从那以后皇上有时遇到烦心事总会来芙蓉殿里说说,唐绾绾呢,看起来什么也没说其实又是什么都说了。
在一次皇上喝醉酒来到芙蓉殿,唐绾绾给他按摩,皇上的手慢慢攀上唐绾绾的手,往怀里一拉,唐绾绾顺势就倒在皇上身上……之后册封唐绾绾为美人,并赐字“慧”,说明唐绾绾聪慧。皇上要给唐绾绾赐新的宫殿,唐绾绾不愿,她和萧真儿姐妹情深,她就想陪着萧真儿到她平安生产。
在一个炎热的午后,萧真儿发动了,在疼了一天一夜之后,眼看萧真儿身体越来越虚弱,唐绾绾用毛巾擦擦萧真儿的额头上的汗说:“真儿,我是姐姐,你不能睡,孩子还没有出来,你还没有看看孩子呢。”萧真儿虚弱的说:“姐姐,真儿不行了,孩子真儿就摆脱给你了,萧家的仇也摆脱姐姐了,等孩子大了你告诉他,他娘爱他。”说完,萧真儿配合产婆一点点用力,一声啼哭传来,萧真儿产下一位皇子。唐绾绾抱着孩子爬在萧真儿旁边,孩子哇哇的哭声传来,萧真儿艰难的睁开眼看着孩子,伸出手,唐绾绾拉起她的手把她的手放在孩子的小脸上,慢慢地萧真儿的手从孩子的脸上花落,萧真儿闭上了眼睛,一滴泪水落在了萧真儿的发间。
萧真儿去世后,皇上下旨按妃位之礼下葬,唐绾绾在皇上的御书房外大跪三天,最后还是太后念起唐绾绾和萧真儿的姐妹情深,特恩准皇子冷宸阳交由唐绾绾扶养。唐绾绾晋升为慧婕妤。
唐绾绾自从扶养了皇子之后,更是每日勤勉,每日都会带着冷宸阳去给太后,皇后和皇上请安。太后,皇后念起冷宸阳刚出去便没了生母,对他也是照顾破佳。
一晃三年过去了,冷宸阳被唐绾绾教养的是宫中最活泼,最孝顺的孩子,他会在刚要变天时往各宫中跑去提醒太后,皇后,皇上增添衣物,也会在皇上批阅奏章之时给皇上捶背捏肩。宫里所有的人都夸赞唐绾绾把冷宸阳养的好,只有唐绾绾知道,每次看到和真儿相似的脸,唐绾绾的心里就更加坚定定要把冷宸阳教养成世间最好的男儿。
这日唐绾绾带冷宸阳去给皇后请安,皇后笑道:“昨日皇上还给本宫提起阳儿,皇上说阳儿至诚至孝,比起大皇子有过之无不及,本宫也觉得阳儿被你养的很好。”唐绾绾急忙跪下:“臣妾惶恐,阳儿与大皇子本就是亲兄弟,只有兄弟齐心,国家才能走的更远,况且阳儿自己也知道,他的使命就是为了辅佐帝王。”皇后莞尔一笑:“慧婕妤起来,本宫只是和你随便说说,你说的很对只有兄弟齐心国家才能更好。”从那天开始唐绾绾就教导冷宸阳,一切以哥哥看齐,永远都要听哥哥的话。冷宸阳也懂事的点点头。
同年冷煜祺为了嘉奖唐绾绾养育皇子有恩,下旨升为慧妃。唐绾绾晋升慧妃之后,朝廷命妇均可进宫庆贺,这里就有丞相夫人。丞相夫人送了唐绾绾一个品相很好的玉镯。
这时宫人送来燕窝,唐绾绾看了一眼丞相夫人说道:“如今这宫里的燕窝已经不是天天能吃到了,要不是皇后赏赐,本宫还吃不到呢。”丞相夫人一看说道:“这有何难,明日妾身就让人给娘娘送上。”唐绾绾笑笑不语。
第二日,皇上和唐绾绾正在院里陪冷宸阳玩,这时丞相夫人差人送的燕窝拿来了。唐绾绾一看笑着给皇上说道:“皇上,快来看,这是丞相夫人送来的血燕,这燕窝太后一年也吃不了几次,更别说臣妾了,见都没见过。丞相夫人出手阔绰,一出手就这么多,想必丞相府里还有很多呢。”
皇上铁青着脸走了,皇上走后,唐绾绾拉着冷宸阳坐在院子的秋千上摇摇晃晃,逗的冷宸阳哈哈大笑。
这几年丞相结党营私,功高震主,冷煜祺现在也是忍无可忍。很快冷煜祺下旨彻查丞相府,一个月之后丞相府一家流放的流放,斩首的斩首。冷宸阳又命刑部彻查经丞相手的错案冤案。江宁唐家也平反了。
半个月之后萧太傅一案终于平反了,那天,唐绾绾换上洁白的宫装,她紧闭宫门,在芙蓉阁的院里我悄悄烧起了纸钱。唐绾绾拉着冷宸阳跪下说:“阳儿,你的母妃是世上最温柔最爱你的人。”阳儿即便是只看过我给他真儿的画像,阳儿依然匍匐在地哭成泪人。
在后宫冷宸阳被唐绾绾教养的很好,他上孝亲人,下友爱谦让兄弟姐妹,此生我都会好好待他,只因为他是萧真儿的孩子。